外甥在面子书上载一帧老厝照片,引起了他们表兄弟姐妹热烈讨论。
我凝视着这间曾住过的老厝,倾刻间一股怀旧的淡淡幽情涌上心头。
老厝建立于战前,是幢二层楼的大豪宅;它外表富丽堂皇、气派非凡,我想它的主人,在当时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。
这间“红毛楼”曾经风光几十年;在战后的小村上,它是独一无二风格鲜明的宏伟建筑物,曾经有个时期是新村的地标。
它佔地广阔,二层共有12间房间。在“颠峰”时期,曾住进5、6个家庭,住户近30人,颇像电影〈七十二家房客〉的情景。有时一个家庭搬出去,另一个家庭就搬进来,曾经也有单身汉来租过房,房间是鲜有空着,不过长期住下来的是我们林家和后来结为姻亲的黄家。
林家和黄家都是二房东,各租用一半房间。当时整幢楼租金每月40大元,租出一间房是6元,以60年代的生活水平来说,是相当便宜。
我在老厝生活了18年才离开到都门谋生,童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全在这儿度过。
多数孩子的童年,是美丽快乐的,我的童年生活也是多姿多彩。
厝前有一条小河淌淌流过,我们几个童伴常在放学后跑去捉鱼,不过河水太肮脏不适合游泳戏水,捉鱼倦了就在岸边的竹丛叶间捉犳虎,有时跑去隔壁的菜园偷採人家的莲雾和番石榴。
厝后有一棵高入云霄的榴櫣树,每逢飘香季节结果累累,肉厚甘甜,它开花时掉落下来的花朵,我们几个玩伴就把它串成花串,玩起结婚的游戏,其中一个男孩就扮新郞把花串挂在新娘的颈项上,然后就哼起结婚进行曲举行婚礼。
厝内有一口古井,井水清澈甘甜,遇到旱季时,它水量只是减少一些不会干涸,长久以来,它养活了这间古厝住过的大小住户。
虽然有口井,老厝也有装置自来水;洗菜煮饭是用自来水,洗澡洗衣服就用井水。
一间厝住进了这样多家庭成员,一向来大家都能守望相助、和睦相处,只有一些小摩擦是难免的。感到稀罕的是,两个家长吵架不是为孩子问题(我们做小孩都很乖,很少打过架),而每次都是为水而吵,谁人多浪费一滴水另一家看不过眼就会多讲两句,双方就因此发生口角。
听外甥说,老厝在两年前拆除了。它是经不起风雨长期吹打,和敌不过白蚁的侵蚀,在它生命的最后10年,屋顶墙壁就开始脱落、倾斜,被拆的命运是意料之中。
老厝拆后,昔日的“风光”已烟消云散,我们只能在留下一片废墟中去凭吊、缅怀。
刊登于 星洲日报 《星云》 05-08-2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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