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老家有一具黑色算盘,是父亲的遗物。
父亲遗物五指算不完,它们有一共同点,就是不值钱;这算盘不是什么珍贵之物,也还没成古董,但与父亲生平有密切关系。
父亲年轻时当任园坵管工,早上一段时间在园坵向胶工指指点点,这份工作不适合书生性格的他,因为他不会管人不懂得骂人,他只有给上头骂,及反给工友指指点点,他不会与工友串通虚报胶汁重量,也不习惯给蚊子叮咬。
父亲在园坵呆不会太久是预料之中,他只做了几个月,等到找到一份书记工作后就和胶林工友话别了。
父亲的书记工作离不开笔和算盘,或者可以这么说,父亲一生是注定与笔、算盘为伍;也是他人生职业生涯中,没有这两件就赚不到吃了。
父亲写得一手漂亮中文字,算盘也打得快又响。我曾看过他在工作场所右手拿笔抄帐左手打算盘算帐;公司是采用中式理帐,这样他娟秀中文字就有得发挥;打算盘更是他的拿手好戏,难怪老板称赞他理的帐清清楚楚少有错误。
父亲善理帐却不善理财,对钱财没有数字观念,家中的财务全由母亲一手打理。他月头领了薪水交到母亲手上就少过问家事。家中柴米油盐、孩子学杂费他也少理,他的“理家算盘”打得如此“合算”,是性格使然也给自己开心。
父亲不理家中经济,家中算盘似是无用武之地?非也。他对孩子学业没置之不理;记得在学校老师还没教“珠算口诀”前,父亲在家已先教我学珠算了。今天,我依然可以将口诀朗朗上口,什么“一上一、二上二、三下五除二、四下五落一、五去五进一、六上一去五进一、七上二去五进一、八上三去五进一、九上四去五进一。。。。。。”。
那些年电子计算机还没面世,父亲是村里少数会打算盘打得准确的人,加以多认识几个字又会理帐,他因此得到村人尊敬的“财副”,那个年代“财副”是吃香的职业。今天,电脑能理帐,算盘已绝迹,如果父亲生长在这个时代,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员。
原载 星洲日报《星云》 14-06-20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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