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年4月27日,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,我中风了,从此生活陷入一段“黑暗期”。
当天早上和以往周日一样,我载妻子去超市购买为期一星期的蔬菜干粮后,回到家阅报剪报完毕,小休片刻就去洗澡。
怎知洗澡出来,不到一分钟就感到右手肌肉慢慢萎缩,接下来全身乏力,当时脑子还十分清醒,心想大事不妙了,右脚也开始不听指使瘫痪下来,在旁家人惊惶不已,替我猛搽风油、使劲按摩,几分钟后仍不能使右边手脚恢复知觉,而我也感觉到嘴部出现畸形,斜向右边,这时言语结结巴巴,听的人听到的是“语无伦次”的话语。
之后在惶恐、手足无措的家人手忙脚乱中被送入医院。在照过X光,每日例常检查血压,在医院躺了10天,病情没有丝毫起色,就回家寻求中医治疗。
这场病来得太突然,令我措手不及,令家人一下子适应不来,令同事大感意外的“风暴”,出事前全无征兆,每个人都认为来得太不能理解。
我的健康状况向来都是满分,什么疾病都不入侵,即使小毛病如伤风咳嗽,也和我沾不上边。同事都知道,我在公司多年,只拿过一次病假的“辉煌”记录。
从医院回来,身体已半身不遂,手脚不能听从左脑发出的讯息指使,那是脑部神经记忆体已严重受损。
中风大致上分为出血性和缺血性两种:出血性即脑部血管爆裂,缺血性只是血管阻塞,血管一通很快就能复元,3个月内就能恢复工作。我不幸是出血性中风,情况极危急,差点把我的老命收拾掉。有些中风重患从此瘫痪,或成植物人、半身不遂、下半生就得和床、轮椅为伍。
也是不幸中的大幸,我是在家里中风,若是发生在车水马龙马路上,突然脚无力踩油门,整个人失去知觉趴伏在方向盘上,后果则不堪设想。
一个人平时身体健康,没有高血压,胆固醇正常,没有糖尿病、心脏病,饮食习惯良好,不抽烟不喝酒,可能我的运动量不够,有熬夜习惯,所以这次会中风,怪怨上天对我不公,要判我差点就和这个世界告别了。
既然事实改变不了,我唯有黯然接受,开始依赖拐杖为代步工具;自我调适改变生活方式、调整饮食习惯。
中风以前,我的右脚可以每月踩油门上金马仑高原,北上加央,南下新山,下海至邦咯岛写订单,每月都取得满意的业绩。我的右手可以在篮球场上抛出漂亮3分球,在职场写出潇洒脱逸的圆珠字体。工余后,每星期交出一篇专栏稿,也赢得稀落掌声。这一切一切,随着中风以后全部改变了。
中风初期右脚瘫痪,没有力站立,要洗澡或上厕所,需家人在旁支扶;他们以脚尖踢我脚跟,才能一步步艰苦前进。右手指脚趾半收缩,手掌脚踝浮肿,腿部肌肉萎缩。
睡觉时只能直躺着,不能左右翻身,因肌肉骨骼一翻身就疼,虽可一觉到天亮,但每隔两小时的口渴尿急,足足把身旁伺候的妻子折腾得不能入眠、精神就快崩溃。
开始针灸是安排每周一、三、五,另周二、四、六是请按摩师上门按摩。至中期减为针灸每星期两次、按摩一次,另两星期一次去中央医院做物理治疗。
疗程近10个月时,虽然进度缓慢,欣慰的是已可以一拐一拐走起路来,好像小孩子学走路般蹒跚踉跄,还不能蹲下,手部进展比脚部慢,只可举起一半高度,手指可屈不能伸开,还不能提起任何东西,手无缚鸡之力。
来探望我的亲友,第一次见到我时,都惊讶我瘦了。人瘦了但健康、精神奕奕,医师要我保护乐观心态,强调心里治疗和药物治疗一样来得有效。中风者要早日康复,很大程度上要靠自己,内心要保持心平气和,既然一切都发生了,一切就得放下。
现在生活作息180度转变,不再在职场上打拼,不再往车龙阵塞,不再跟顾客为了价格争得面红耳赤,不再为业绩滑落而做恶梦;总之,一切都得放下。
白天的功课就是勤做运动和物理治疗,以防止右边肌肉继续萎缩。这次中风,破坏力之强,在几分钟内彻底摧毁半身神经组织,实在是教人想象不到。我除了肉体重创,精神更受严重打击,是我这一生永远不能抹掉的烙印。
也不能忘记亲友和同事的关怀和慰问;同事的鼓励,激励我的斗志,不再自哎自怨;亲友的关怀,使我感受到处处有温情,不再自暴自弃。
路,还是要走下去,要确认一条自己的方向;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,我的路上有你们为我加油、打气、作伴,我在路上不会孤单、寂寞!
原载 南洋商报 《商余》 17-07-2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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